聽見Paula幾乎是蹦著回來興奮的喊叫,大夥兒又鬨笑起來。
「哇開心到… 是不是輪到妳要宣佈個什麼呢?」
「怎樣怎樣啊Paula仔是妳也有囍了嗎?」
瞥見小天使對冰冰和Gary的一唱一和毫無還擊之力,殷賞也轉過身,既有營救之心,又恨不得再打趣一份兒。
「還真以為你倆捨不得回......!!!」
她噤聲傻眼,瞪著那個剛走進金波飯堂入口、被大哥手臂環肩的人。
「潮媽結婚了,阿軍不會少。哈哈哈哈哈 ———」
「軍!/ 兄弟!/ 衰仔!/ 姊妹!/ 軍軍啊!!!」
那頭鳥巢、那張長不大的童顏、那腔不自覺冷的幽默、那份讓人捨不得發怒的無大無細…
還有那雙一對著龍珠就千語萬言且撒不了謊的眼睛,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
被她曲起手指往他頭上突然且使勁地敲了下去,咯。
他就只剩下雙手抱頭誇張呼痛的權利。
「哎喲!老總你好狠…」
「對付你這個臭小子,不狠一些怎行…」
鄧勵軍不住在笑,然後彷若是一個剛從外國留學三年歸來的小兒子,一個箭步上前擁住母親,完全顧不了身後個醋酲會否讓他死於非命。
「… 龍珠,我回來了。」
他很想、很想她。
其實鄧勵軍也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便叫這個女人掛心了多久;她一直都擔心他。尤其是剛過去的一年,即便他早兩個月有寫信如實報告,他已經好多了。
絲絲牽掛卻還是沒休止過。
龍珠沒說,殷賞沒說,余sir打電話透過莫詠倫前助手找莫詠倫現任助手再找莫詠倫本人最後找到莫媽媽住處終於終於刮到了他的時候也沒說白。
但他感受得到背上不穩的力度,貼著胸口的雜亂抖動,也聽得見她吸鼻子的聲音,還有…
「好了,先擦眼淚。」
… 好吧,放行就放行。余sir沒砍他已經算不錯。
至少有讓他聽到了。
殷賞說,龍珠也說,大哥還有沒比自己早回來幾小時的Paula也搖頭受不了地感歎就連瞎掉了的人都這麼說。
她很幸福…
「對了,余sir,還有大哥,多謝你們的機票。難得一生人能坐到一次頭等艙,哈哈。」
「啊鄧勵軍你!我的也不過是商務艙!」
「你們謝老總吧,從她的生日禮物經費中倒扣的。」
某高級督察百般正經地向潮總編奴奴嘴,大哥聞言忍著笑。既然兩位是被力邀回〈潮〉的大將,這此數目自會入公司的帳,哪裡用得著他和阿昇的私己錢。
當然,就算是,阿昇跟他也OK。
但又實在有什麼過癮得過無緣無故有得欣賞一對活寶想要擊退殷賞的睨視噘嘴而瞓身擦鞋撒嬌。
「賞姐,妳對我們真好。」
「簡直好比再生父母~」
「天使面孔,菩薩心腸!」
「真的,話說我發現老總像是吃了防腐質,有青春過妳的跡象呢陳寶拉!」
「不用賣口乖了,尤其你啊軍,太遲了!罪無可赦,債一定得還。給我打一輩子工吧!」
「好喎!」「妳OK我OK啊!」「榮幸至極啦!」「簡直三生有幸添喇!」「賞姐我又要!」
「你們一個二個喜歡在〈潮〉做死一輩子嗎?」
「我們全部都喜歡被老總罵一輩子哇。」
殷賞心滿滿地繞場環視,途中瞥過很多雙眼睛:忙高興的金波職員與秘書們、指指笑笑的陸先生葉先生、把淚眼Helen緊緊摟在懷中的佐治、伏了在Ben少肩上淺笑的Tina、開懷咧嘴一臉得意的大哥、各有小成但仍舉著手跟著瘋的前後營業部手足、亢奮激動得快要脫鞋連腳都舉起來的新舊夢幻組合… 直至望到不知道又花耗了多少心思策劃一切的奸仔主腦,沒詫異酒窩若隱若現的他一直站得很近很近,方便她可以貪婪地看個清楚,兩汪深潭裡面只有她一人。
「老總。啊不對。老婆…」
她眼眶仍染著淡紅,但有抹笑容經已要滴蜜地聽他說下去。
「兇我(吧)…」
「……我 — 願 — 意 —」
「Wowwwwww!!!」
團年甜湯未出,金波飯堂又再度被鬧熱了。
鄧勵軍扯開了嗓門,跟久違了的家人一起忘形叫囂。Paula搭上他的肩,Joyce從後抱著他倆不願放手,Gary揉了揉他那一頭亂髮,Marco報仇似的用力捏了捏他的面珠,後來琴姐更擠過人群,握著他的手,讓他掃撫她隆起已久的肚子。
再次置身於這些熟悉的臉之中,鄧勵軍心頭油然生起一股激動,翻騰於全身,繼而從眼眶滑落。包公瞥見,便以手為他抹走頰上水滴,高Ling體貼找來一盒面紙,在Icy叫嚷著「傻瓜怎麼輪到你!別哭啊」的背景下,他乖乖的被岳少按坐到椅子上,好讓堅姐幫自己拭淚。
然而這次,向來伶牙俐齒的鄧勵軍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他不覺得自己是在哭。
他不曾如此確定過。
這些與悲傷絕緣的眼淚,大祗只是因為,三年前的告別禮上,曾有個叫鄧勵軍的傻小子,以一生的福氣來許下願望,在他回到家裡來的這一年除夕,星迴於天,夢想更始,通通都實現了。
而鄧勵軍深信,在傻小子心裡活著的那個她,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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