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偽專訪

前言

要是一向有留意本副刊專欄《夫妻肺片》(前身《鴛鴦湯底》),閣下大概不會對今期情人節特別版的愛情小說主角感到陌生,事關兩位專欄負責人時不時便收到讀者表示對「二叔二嬸」的故事很感興趣。農曆新年前,中菜館〈誰家灶頭〉獲得米芝芝三星殊榮,我們就聯繫過岑貝兒小姐,看看她可否踩一踩過界談談愛情,可惜她苦著臉求饒,表示自己只懂說煮餸。但她擱下了通行証,讓我們找男主角鍾國棟先生去,她很期待做他的讀者。

我們也相當期待,畢竟曾在這過程中現過身影,可以知道故事始末,太有意思了。

在此預祝各位情人節快樂,希望大家都喜歡這個特輯。

棟哥、貝兒姐,四人行快樂 :]


六年前,曾留居瑞士、被各國政要誇為中菜廚神的岑貝兒開設中廚烹飪班,偶然機會下被逼收了一個想拜她為師的大男孩做助手。鍾國棟和岑貝兒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正是為了他這個侄仔,「那時候見住思翰扭盡六壬,這個什麼美女廚神都不滿意還故意刁難,做二叔的看不過眼嘛,不也就耍了兩下嘴皮子。」不耍由自可,一耍完倒頭來還是侄仔受罪,加上以岑貝兒對烹調藝術一絲不茍的偏執,對助手的要求都甚高,熱誠滿滿的小伙子也少不免有怨言,「因此我們家給她改過的花名可不少,魔鬼教練、地獄來的使者、惡人,還未計那堆很口賤的壞話。」最經典的一個,是說她一副父仇未報的模樣一定會把身邊所有男士全都嚇走。「你話啊,我是不是慶幸講這句的不是我。」

當年身為網上商店〈百寶點〉的老闆,鍾國棟三不五時到廚藝中心送貨或是找侄兒,跟職員混得頗熟,而岑貝兒那時候剛租住了一個房間,同屋主兼包租婆恰巧是他的一位下屬好友白玫瑰。越來越多mutual friends,二人之間惹起誤會而鬥嘴的機率卻因而沒法驟降,意外屢出,好一兩次甚至出現需要打格仔的景況... 「我一會兒就殺了你們兩隻怪獸(百寶點兩位重要人物白玫瑰與先生)!有用的事又不見他們記得這麼清楚,還給我說到何其曖昧!只不過是我到玫瑰家,一次無意中碰著貝兒洗完澡捏著浴巾,她以為遇到色狼便奪命狂呼;另一次被病到五顏六色的她吐了一身,好死不死當日廁所門鎖壞了,她衝進來嘔完又盲中中出去了,但剛洗走污膩的我是全程光著身子縮到牆角。」原來是IIB級而已,但說不定姻緣由此就訂下了,兩位注定要為對方負責。「這不好笑,尷尬了好一陣子。但是她對玫瑰真是好得不得了,好得會跑來投訴我這個老闆對玫瑰不夠好。後來對思翰也是一等一的好師父,雖然要讓她知道思翰不是鬧著玩、又要個衰仔看清師父的用心這過程很不容易。」那個時期的岑貝兒確是裹著一股客氣冷淡的氣場,防範心不是一般的重,反觀家人朋友對他的形容「好有義氣好玩得好funny」,風馬牛不相及。「每個人也有不想讓人看見的脆弱,甚至是黑洞。」他說著,眼神像是飄遠到回憶的旋窩當中,然後他笑著指她的偽裝總是被他的適時出現破壞掉,譬如被他撞見這個掌管廚房一切的女子在爆水喉時只懂退後尖叫,「當時全身濕透當然無奈,但之後回想覺得幾好笑。」;又比方他當時一個保齡球新手使出激將法,要她一個高手用一些不正確也不大好看的甫士陪他玩保齡球,他甚至拍下了她的姿勢而被她追打,「以前對她來說,打全中才是王道,為著那種只靠自己的滿足感。我只是想讓她知道,她好勝沒問題,獨立堅強更沒問題,但毋須武裝要強,至少在我面前不需要。」

在當時,穿在岑貝兒心上的金鐘罩鐵布衫已有十七年歷史,它的裝嵌始於父母離異而產生的陰差陽錯。而那個時候,她深信當天幸運被媽媽選擇帶走的妹妹突然出現了,要求她去看一眼一個無一秒不掛念女兒但身患重疾的母親,她又逃又躲直至他得悉了一切。「她說過,她心越痛,便會逼得自己越狠要去抹掉有關的人和記憶,但怎可能忘記得了呢。困在她對媽媽的愛和以為曾被媽媽遺棄中間,她越痛便越不懂自處了。」於是他設局,強迫她面對,「誰叫我最擅長跟她作對呢,督爆她根本騙不了自己,哈哈。」白玫瑰小姐話過,她這個好姊妹對什麼感情也慢熱遲鈍得驚人,他不禁大笑,「其實她很感性的,不過那時候得56KB又容易斷線,爭不過100MB的自我防護機制。但一旦loading完畢確認了,可是比誰都訓身。我那時很開心見到她帶著媽媽來保齡球場一起玩,媽媽還暗示知道我喜歡貝兒叫我加把勁,那刻真是有被踢爆了但又受到鼓勵所以賺到了的感覺。」沒多久,連侄仔也開始嗅得出有些東西在萌芽。「我習慣在工具箱裡放一些盒子,裡面載著的都是我家人們會用得著的小零件。臭小子發現了其中有一個盒子我沒以名稱標籤,貼著一個戴著粉色蝴蝶結的骷髏頭卡通,內裡是煲蓋和鑊抦。他覺得貼紙很cute,就更疑惑會是代表誰。」潛意識中,鍾國棟早已把她納入他家,但偏偏又有點不一樣 侄兒思翰的盒子上是「衰仔」,侄女思雅的盒子上是「0靚妹」,都是很貼切他們叔侄關係的形象。「那妳覺得我還可以怎麼寫她而又不至於明顯到認識我的人都猜到是誰呢?魔鬼教練,這該是思翰的感覺;廚神,這交給我大佬枝鐵筆了罷。這個女子在我心中很難搞,一直要求都很高,尤其當她對一個人和其事情肉緊時,那股冷酷/脾氣可以冰鎮/燒光隔離村,夠致命了吧;但你會知道她認真如此是因為她很很很愛惜在乎,而且她終於清醒、道歉、自嘲低能、不知所措找下台階時,真的很可愛。」可能是兒時種下的概念形象,看見蝴蝶結頭飾很容易便聯想到吉蒂貓,一隻你寧願她跺腳生氣也捨不得她哭的卡通人物。「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特別是以前她限死自己一定要硬淨,若非事情已到了一個難以收拾的地步,她總是把最dark的不開心收收埋埋,但我寧可她大聲的哭出來。那時看見她一個人蜷著身,你知她雙眼多大,眼淚一直在眼眶裡面累積打轉,終於大大一滴跌下來她又很快偷偷地拭去,好攞命。」發展至旁觀者都肯定「這兩個人肉體上未成一對,但精神上早就是了」,他也認為該是時期輪到他面對自己的情感。可惜這頭剛擬定好展開追求,那頭便失敗了。「貝兒看得出我沒放低過以前的一段婚姻,暗示明示希望我也了解到自己這個問題。很後來我才知道,她在機緣巧合下得悉很多關於我的往事,我以為一路以來的傾訴是我替她解開心結,原來是互舔傷口。」

這個時候,她被求婚了,「貝兒身邊從來都不乏追求者的,個個都是玫瑰口中的筍盤,但那個時候心最灰最無助。我解決不了自己心中的缺口,她要的幸福我給不了,我只能笑著等收囍訊。」還因為求婚鑽戒被盜甚至在最後關頭被小賊拋進大海,他縱身跳進水裡,一心為她撈回戒指,「當我回到水面時聽見她在碼頭上又叫又哭,她說不要戒指了,只要我回來,你知不知道那刻我有多震撼高興便有多痛苦難受。我好想把戒指再次丟進水裡弄不見,如果這樣做真的可以把一個完整無缺的我換回來給她的話。」結果,岑貝兒拒絕了求婚,只因為她清楚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是一個不知道愛不愛她的人,「曾經她不崇尚結婚主義,但事實上她對此十分執著,認為婚姻該由深愛為根基,否則不婚也罷。」Perfect wedding是可以設計的,然而男主角不是他的話,還是她要的Dream wedding嗎。被那位男士怨恨地揍了的鍾國棟已顧不了那麼多,他立刻衝去找她,欲告訴她他的心意,只是他碰見的並不是岑貝兒,是他心頭上缺了整整十年的一塊。「這個不好說太多,不想影響別人,只能怪自己年輕時無論是情緒處理和感情處理都不成熟,引發起很多很多不惜一切代價都得醫好的後遺症。不,視網膜和眼角膜脫落是完全的意外,雖然前妻最後選擇再次走出我的生命是因為這個,可是我理解。要跟一個視障失明人士做夫妻過人世,這並不是開心幸福的一件事。但我感激她帶回來了那一塊崩缺,即使大家都傷得肢離破碎,包括貝兒也是。」他清楚要不是體諒他看不見和剛被悔婚,白玫瑰小姐絕對會對他進行暴打,而不是非常冷靜地罰他聽她吐苦水抱不平,為了好姊妹從沒呻過一句、彷佛沒存在過的心酸心痛。「其實我知道在我第一次在醫院跟貝兒打招呼之前,她已經好幾次出現在附近,我聞得到她的香水味道,只是自己也未做好看不見她的心理準備。但要不是玫瑰堅持應該告訴我,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貝兒在背後曾為我和她好友的婚事做了這麼多,無論是意外前還是後,只要是她認為效果會好會美、大家會盡興;我也不會知道她驚悉婚禮告吹以後擔心得趕回港,只是想遠遠看一眼、肯定我OK,我大佬原來見到她跟九叔(婚宴場地幕後大老闆游九先生)也配合她不作一聲。以前我常自喻是岑貝兒專家,那時我如夢初醒,誰才是誰的專家呢?」

既然鍾國棟缺少了的一塊回家了,他倆再度能夠經常獨處,在那之後變順利了嗎?「好像是,但又不完全。」那陣子他花了不少時間適應沒有視力的生活,學點字、用盲人電腦輔助軟件、鍛煉其它官感、調適別人的目光和自己的態度。「不過還是經常打保齡球,要貝兒這個幾近職業水準的再一次看著我由球球落坑慢慢進步。」期間,他才真正感覺到逐漸變完整,癒合不需要過多的安慰,但必須要時間。「當然貝兒是很好的催化劑,不是說快慢,是埋口的程度,妳們女孩子一定知道的,留疤痕的話,不要命了。」說著他向女生們擠擠眼睛,在場男士無一不笑,「可能玩作對就是我們跟對方一起的自然反射,自然就如普通人不會去啤一個看不見你啤他的人,但她會,還啤到讓我feel到。之後她主動做了我第一隻也是唯一一隻的白老鼠,讓我試試可不可以靠觸摸臉部認人。我很認真實驗的,但我承認如果面前的不是她的話,我不會有這個考驗自己觸感的念頭。」溫柔地撫摸臉龐,聽起來已經很有暇想空間。「你不可能expect我倆會浪漫,因為下一秒我又專踩死穴,趁機笑她的頭像保齡球般圓碌碌,被她扳開雙手狠狠地啤了一頓。幾無聊,但我們都舒服開心。」二人就是這樣打打鬧鬧,由得身邊家人朋友替他倆乾焦急,直至為慶祝她榮獲法國藍星廚神大獎而舉辦的慶祝舞會,太監團終於有得出手,計劃人肉私家舞池,使岑貝兒用不著顧慮到鍾國棟的眼睛不方便他跳舞,可以放心邀請他做她的男主角。「那是貝兒的第一個國際大獎,慶祝舞會可謂她的光輝之夜。她的開口邀約,在我看來,像是給了我們之間的一個肯定。」當時雙方的親朋比主角更興奮,一面使計給他打造全新戰衣又讓他率先摸熟場地和舞步,另一面四處打羅她的行頭鑽飾,還有一面招兵訓練人肉私家舞池的陣勢,沒人預料到會出現臨門一腳 他病了。舞會舉行當天的白晝,他奄奄一息被送醫院,一醒來卻開始跟醫生講數,「心裡明白醫生和大佬是對的,我未必能夠發著燒撐過舞會,但要是不爭取過,遺憾會是必然的下場。」結果不出數句已被下藥昏睡過去。在得悉他出席不了後,岑貝兒嘴上沒說什麼,卻連一個笑容也扯不出來了,「我明白她的失望,因為我也失望生氣。那天我在黃昏時份睡醒,接到貝兒的電話,感覺很有趣,嘴是繼續鬥,但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向對方撒嬌了,而且她說想來看我。儘管我還是讓她為舞會準備去,但就為了她這句,我就跟醫生拚了。」就如從來他決定要做到的事,誰也擋不住,醫生沒好氣地給他再最後注射,兩位下屬馬上給他裝扮飛車趕往會場,在女主角發表對不能在場的他的謝意時,他在spotlight下出場了。「好好笑,那晚有很多我不大認識的人向我讚歎安排很浪漫。OK啦,我只是純粹想出席、做她的partner而已,人家覺得浪漫是意外驚喜囉。」明顯一直忍住沒說什麼的太監團團友不禁提問,先生的驚喜會否是當晚【暗裡尋她】遊戲裡的一個kiss?他眉頭半挑,反問在當時一盞燈火都沒有的情況下,提出問題者會不會太好眼力。實情的確是沒人親眼看見,但有兩位主角的表情有真相。「黑暗對一個視障人士是沒差別的事,靠著香水的味道和她的聲音,人家還在摸黑時我已找到貝兒,一伸手拉她過來就...。滿意未啊?!」明白!一伸手拉她過來嘴就碰上了,到開燈才分開得了嘛,滿意滿意!

難得終於開始了,兩人幾乎天天下班之後都做連體嬰,假日無疑更猖狂,但普遍人拍拖不外乎行街睇戲食飯,除了後者,其它都不見得合適。「貝兒還是會和阿妹玫瑰她們逛街shopping看電影的,她覺得精彩的會買碟,我可以一邊聽對白一邊聽她形容畫面。平日有時四處找尋美食,我倆向來都有搜集很多窿路;有時陪她去街市買餸,然後回她的住處吃她的手藝,超滿足的,不止好味道,聽著她們三個女孩子發瘋很好玩,連吃炒蜆都要鬥快鬥多,輸家罰洗碗。星期六日碌齡之外,我們有行街的,去親近大自然,去踢沙聽海,去遠足賞鳥。她由細到大都困在廚房,鳥兒認得她是廚神,弊在廚神不知道牠們乜水,我憑雀仔的叫聲便可以當她的嚮導了。」就為了他倆的特別行程,她一個從來少接觸攝影的人,專誠去購入了人生裡第一部單反照相機,找了職業攝記田凱講解示範操作,「這個被我取笑是用傻瓜機打雀的傻瓜,她說要把所有我們一起遇見的人和事拍下來,待我以後視力回復時有得睇。」戀愛片段是如此矜貴,影像記憶模糊了的話,一起重溫會多麼甜蜜的活動啊。「我是覺得沒差,每天都有新事物,人懷緬過去的時間沒有想象中多,況且感覺才是最重要最真實,這我一直都擁有,現在還繼續累積。當然眼見到滿載十幾隻記憶卡的照片時,真的很感動,我才知道她偶爾自拍時喜歡噘嘴扮錫我,我忍不住問她,妳怎麼不真的親下來呢。但聽到她這樣說時的感動是不同的,連帶著恐懼。失明的威脅以前已有過一次,我不敢再抱什麼希望,她為什麼對我、對我們這麼樂觀有信心?我僅存的盼望是她給的,但為我一起日復日的靜候,帶給她的怕只會有失望和折磨。」老天好像要驗証鍾國棟心底裡的不踏實並非全是杞人憂天似的,拍拖不夠三個月,游九先生邀請岑貝兒到北京主理高級食肆,年薪百萬,每晚招待有限客人,目的是讓主廚們有充裕時間鑽研廚藝及菜式。「不只我,就連思翰玫瑰大家都不得不同意這是每個廚師的終極理想,九叔更是難得的好老闆。」可是,以當時鍾國棟的狀況,不大可能跟去北京生活。換句話說,岑貝兒得二擇其一:愛情,抑或理想。「要是我開口說想她留下,她一定不會走,這個我很肯定。我做不到。」鍾國棟曾於青年時期投考警察,在學堂裡成續優異,只可惜後來發生意外造成左眼視網膜第一次脫落,銀哨子夢碎。「事隔那麼久我已看開了,但被逼放棄理想的痛苦我很清楚,那可能會是一輩子的遺憾,明明努力過付出過犧牲過這麼多。」在身邊人無一不替岑貝兒該如何決定頭痕時,他為自己安排「姑婆屋」,摸熟一切地形環境交通路線,領養了一隻導盲犬小Q,已經準備好以後一個人生活。「我在想,如果我不出聲交給她自己決擇,她還是會苦惱不堪的話,為何我不解決了我可能會讓她擔憂而考慮留下來的一切,那她就可以放放心心的去追夢了。這個女孩自小就注定會成為一個好廚師 她烹飪的天份,她對廚藝的醉心和執著,她為食客吃得開心而滿足的態度。上黃金舞台的機會不是想要就有的,怎可能不想抓緊?就為了一個看不見、跟他在一起也看不清未來的人嗎?」他和她也是經歷很多才能走在一起,不是嗎?又怎可能說放就放?他淺淺的笑,「我就是怕我的捨不得會害了她。其實說到尾也只不過是一種自私,我是大男人來的,不想她變成老婆婆時後悔來怨我罷了。」結果,她並沒有北上追尋作為廚師的理想。「現在回想起來,心頭接收的震撼依然,但又多了一點被這個女人吹漲的感覺。」有聽書的人大概都會「唓」一聲然後笑出來,岑貝兒的夢想早就在上文交代過了 先生囉。「我還在消化她不會離開的決定,她叫我娶她,我以為自己未睡醒。」不難理解當時他的愕然,因為一眾從沒想過是她求的婚的太監團團友都嘩嘩聲。「剛開始時,我們兩邊的家人就有開過玩笑,若然我倆隨時嗌要結婚,絕對沒人會感到surprise。所以雖然眼睛的問題,我跟自己說一切要慢慢來,不能急,但我偶爾還是會發發白日夢想想我們終有一天會結婚的事,不過在我的劇本裡,求婚的是我。」望見某女同事一臉很冧的樣子,他壞笑,「我不是說過了嗎,想都別想什麼浪漫會發生在我倆身上。因為我遲遲沒答好,貝兒便藉我私自搬屋養狗的事怪我先斬後奏了。」在場女土們忍不住要送他一句活該,先同意一下會死嗎,女孩子會害羞的。「我知道,但當時太激動了,忙著肯定自己沒聽錯。」最後沒機會補說嗎?「沒有,但也用不著了。其實她胡亂開罵時,我一直想笑,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的每一句都表明了從今以後要一起生活的打算。我覺得最精警的是她說不會讓小Q進睡房,被我用香港法例裡推論小Q既然是導盲犬當然可以進出盲人的睡房來反擊。你有聽出我的重點嗎,我倆說的是同一屋簷下的同一間睡房,嘩~!」多得他自動釐清,差些以為重點是倆小口玩作對的相處模式很刺激咧。

少有一對準新人幾乎都沒插手於婚禮事宜,「不知道是好事壞事,以前幫朋友搞婚禮,見識過貝兒不當廚師也不愁乞食的wedding planner功力,但當時她意見要求太多了,我替大家感到辛苦,所以我跟她吵得挺厲害的,旁人還以為要結婚的是我們兩個。幸好她也贊同她這次的角色是新娘,planner的責任就交給這幾位有眼光的女子組去辦,搬搬抬抬有你們一班壯丁,試菜也有我大佬和她妹妹兩條黃金脷。」但戒指和禮服還是得親自挑試吧,「她喜歡就一定漂亮。她的品味我向來都很有信心,雖然我還是有跟她說,我其實可以給婚紗意見的,若果她不介意我不能用眼看,而是用手摸。」還有當天的結婚誓辭,怎聽也不像是樣板,「本來寫好的那個是莊重一點傳統一點的,你知道,很文縐縐、用上很多四字詞的那些。但之前留下了撻Q的陰影,結婚前的日子心情不大冷靜,差點以為自己有婚前恐懼症。結果唐叔把她的手放到我手心時,彷佛是有什麼把所有鬱悶的都抹走,腦袋頓時很清晰:男人常常說女人多疑,其實我們很多時不是不用腦,就是想得太多。我很久以前就意識到,只要貝兒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裡,我就很安心,甚至會有幸福的感覺,但隨即我便會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不理性的感覺呢?當下,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只是沒得強求、珍惜擁有,是原來在幸福中不必明白幸福為何;那個人並不是一個你會覺得幸福的原因,那個人是你的幸福。」哇,就是因為突然開了竅子,所以臨時改稿嗎?「也不全是這樣。憂鬱是一點都不剩了,最弊是那個背熟了的誓辭都跟著一塊跑掉了。所以那部份是即興的,我豁出去了,心裡想說什麼就什麼。」他拿起咪高峰,感謝每位熱心為他倆的婚禮忙得天昏地暗的家人好友,然後跟她說抱歉,給不了她完美的婚禮,沒在小島舉行,狗仔隊外面倒有一批;他能給她的新郎哥原本都幾靚仔的,可惜他連想親眼望一下自己的新娘子如何豔壓全場都沒辨法,只有一顆為她而完整、而跳動的心,永久保養;他以後會更努力去彌補身體上的不健全,因為他要讓他最愛的人幸福一輩子。新娘子的即時反應,剎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一搥中我心口嘛。我們認識沒多久她就有這樣的一個習慣了,當她知道我某程度上很認真但她又確實不滿意當中任何一點的內容,她就出這一招。只是沒人猜到她著住婚紗、有賓有客都照揼,証婚律師大概都嚇窒了。」不就是完全履行傳統婚誓裡「不作欺瞞」的一條嗎,她為他流露的是真性情。「她覆我的那一段,真是...」他搖搖頭,沒有把話說完,只是不住抿嘴含笑。記得岑貝兒那時說著說著眼淚直流,但臉上掛著的笑容很美很美,光是畫面都教人詞窮:【我不需要小島婚禮啊,因為我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小島,他可以載負我所有的重量,包括一堆硬生生插隻腳進來的是非和長短炮;在這裡哪怕有風吹雨打,我都覺得安全安心。剛剛毫無準備之下受了一拳,證明他很硬淨,唔睇得都打得啊(他眼睛是看不見,但樂意做她的沙包啊),還終身保養呢。這個小島,我認定,是我從今以後的家,即使是什麼溫室效應北極溶雪,被淹沒時,他都不會成為孤島。因為,鍾國棟,沒有人會比你能給我的幸福更健全了。】「你們班人當娛賓節目,竟然有人給我嗌encore,我啊可是喊到雙眼都痛了。」賓客們的確都很高興,但沒有他以為的那麼沒良心。實情是一對新人忘我擁吻時,台上台下手忙腳亂得很,又要笑又傳紙巾;婚禮翌日,本副刊過半數的人可是腫著眼睛返工的!

鍾生鍾太和九叔合資的中菜館〈誰家灶頭〉,是結婚第三年才開始試業的。在那之前,岑貝兒繼續在廚藝中心任教,鍾國棟依然在店子和盲人中心兩邊走,到時到候一個會去接另一個,聽落感覺跟婚前沒太大分別?「始終我們是婚後才真正住在一起,一定有新冒出來的分歧,就慢慢磨合習慣咯,當然她會辛苦一點,因為我分擔不了多少家務。何況還各自多了一頭家呢,時間表也得遷就。但沒有什麼太糟糕的事情發生。」他講起最感到意外的,是有關狗狗,不是各報狗仔隊,而是他的導盲犬,「拍拖前期還沒領養小Q,後期約會也沒帶牠去,所以沒料過之後兩條友竟然會有意無意呷隻狗的醋。」這很離奇,正常寵物都不可能做些什麼惹誤會的事。「不是牠惹誤會啦。例如貝兒會覺得我跟小Q說話時很像在哄一個孩子,很自然會笑起來,而且那個笑是簡單單純的。」她羨慕小Q?「她說如果她有這個魔力就好。其實不止小Q,隔離屋的寶寶也一樣。可能是因為失明人士看不到其它人的表情樣貌,臉部肌肉的反射神經少了刺激,的確是會比較呆滯少笑。但當對著寶寶和動物,那些BB話和開朗活潑的心情像是包辦在全套功夫以內。當然我還是纏了她很久以確定她不是在介意我和小Q相處的時間可能會比跟她的長,諸如此類的。」她是在意他快樂與否。「是啊,相比起來我是真的呷醋,是很無聊的那種。就是她要換衫時想我離開房間一下,但小Q趴在裡面休息就OK。初初會很聽話的一個人在外面等,但幾次下來,越來越忍不住覺得這會不會太好笑,我什麼都看不見要出去,小Q可是隨時眼仔碌碌的。」當初連法例也搬上檯要求不得禁止小Q逗留睡房的,好像正是他本人。「就是這樣才更覺得不抵,所以後來我乾脆學牠 —— 裝睡!要是被貝兒拆穿,我臨出房都叫埋小Q走。」這醋呷得無稽,有借狗發揮之嫌,「她也是這麼認為呢,還說若然給我養成習慣,到我好了以後她要換衣服時就難踢我出房了。我相當直接地反應過來,那不是好極了嗎?」引述白玫瑰小姐的評語,岑貝兒表面open內裡斯文,應該不會妥協。「她連自己也受不了的娃娃音也用上,屈服的當然是我。可是她沒有想到:那陣子,我偏向聽覺動物;眼睛好了的我是正常男人視覺動物呢,有時出其不意入去嚇她一跳,哈哈。」哇太歲頭上動土,不怕她生氣嗎?「怕什麼,入得去就預計這氣她生定了。早說了我倆的相處模式是玩作對啦。不過,她氣不過三分鐘的。」他在此頓住,一臉想笑不笑,唯有男士們紛紛咧嘴點頭,心照啦。

剛才提到過寶寶,鍾國棟坦言從來都非常喜歡也非常渴望有自己的小朋友,恨到旁人都睇得出。但在那兩年裡,他倆都沒有就這個問題作出任何討論,「彷彿早就共識好。以我那時的狀況,避孕不生育好像真的是理所當然的事。」以致於在他手術成功出院當天,他又一次懷疑自己是否在發夢。「能夠等到合適的眼角膜、知道右眼視力將會復元七八成,已經很感恩了,哪裡還會奢求什麼。那天是思翰的餅房開張,貝兒突然作悶作嘔,我以為她感冒腸胃炎之類的,她才告訴我。她還要先考我反應,說她這個病醫生開不了藥,要等八個多月自然好,我都急得差點想去碴招牌了,卻聽到她在竊竊笑。當知道她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時,我開心得瘋了,真的開心到不敢相信,要一次一次向老婆確認。」按照傳統BB會小器的說法,他們並沒有即時宣佈有囍,「循例跟跟習俗而已,其實貝兒都不指望會瞞得到三個月,她說我那期可是一直傻笑。還好大家都以為是眼睛進展之故。」若說有BB是她送他的驚喜,他右眼拆紗布那天應該算給了她不少驚嚇,一兩分鐘只顧呆呆眨眼,誰知道他是在表示看得見或是有問題。「喂我不想的。你睡醒一覺也得揉揉眼睛洗洗臉才能睇清睇楚啦,它昏迷了兩年喎。我覺得要不是大哥他們緊張到個醫生都好緊張,貝兒該不至於嚇到... 我見她都不記得要呼吸了。」他說,再次看得見的感覺是,這個世界的色彩畫像不是必然的,可以用盡五官去感受一點一滴,是件很幸福的事。「很多晚下來我都捨不得閉上眼睛睡覺,一直望住摟著我入睡的貝兒,覺得不可思議,那種『我娶到她做老婆,她是我老婆了,我們要有自己的寶寶了』的心跳強烈得好像新鮮滾熱辣剛剛新婚完畢。」一天鍾國棟望見小Q尾巴搖呀搖的在等太太倒狗糧,突然想起聽說過家裡有孕婦的話不宜養寵物。為了胎兒健康著想,他捨不得還是有考慮過把小Q送人,「不過老婆一句『唔得』就直接把這個主意ban到外太空。」她是問過醫生了。「是啊,可以繼續養狗,保持高度衛生就好,而且她早帶過小Q去做body check了,還笑著說未來幾個月辛苦我一個人要分別照顧好她和小Q,特別是她不方便處理牠的『便便』。我高興都來不及啦。但我還是確保小Q不會入睡房。」自那天起,鍾國棟開始他的住家丈夫生涯,沒特別事就待在家,外出也是陪太太去醫院檢查、上育嬰班、一起去超市百貨公司入貨,私人時間有:每天巡視一下菜館、帶狗散步,每星期一次的夾band,還有偶爾到百寶點開董事會議。「其實回店子主要是拿貨,她每次看見我公器私用喪訂BB衣服和母嬰用品就忍不住笑我。作為一個丈夫和(準)爸爸,如果要思考的事情其實都跟老婆和孩子有關,那為什麼不花用多點時間去了解他們的需要呢,腦袋每分鐘也在轉動的。要是認真需要一個人靜一下,我會善用來回車程、跟小Q逛街街、睡覺沖涼去廁所的時間。」聽說女士們生仔前後的脾氣很可怖,不少男士甚至自尊心受重挫,當時有做了好多心理準備嗎?「其實由做朋友開始,我就為自己能夠成為她可以放任地撒賴撒嬌發脾氣的少數人之一而自豪,所以我有信心頂得住,只希望那陣子我能成功給她有多沒少的安全感。」他運氣不錯,太太的懷孕荷爾蒙不知道是不是失調到另一端處去了,她脾氣沒怎暴躁不穩,倒是撒多了嬌,完全不用擔心生下來的孩子會像『炆薑』,「真的都幾嗲,有什麼不滿的時候只會嘴扁扁,像一個小朋友似的。可能加上初頭害喜嚴重了一點,整個人很柔弱很招人疼,我都分不清我喚BB時是叫她還是她肚裡的孩子。幾大鑊呀可,居然這個年紀、結婚快三年才開始叫她BB。那當然很大因素是懷孕的荷爾蒙,很清楚孩子出生後就會沒了這回事,而且也要教孩子叫爹D媽咪所以我們也會爹D媽咪的叫對方,不過現在有時自己兩個人私下還是會這樣叫她,她瞪大眼睛嗌好凍的樣子好好笑。」所以女兒的名字是來紀念她給爸媽交換溫柔的升級機會?有趣。「一來啦。事實上『思』是輩份字,大佬要求,反正這個字好聽,用意也好。二來是我相信對每個人來說,家人愛人孩子都是心上最柔軟的一塊。」

說起女兒,鍾國棟一臉『yes daddy』的模樣,囡囡應該最黏他這個『白臉』?「其實差不多,很難分『黑臉白臉』,打打手板說說教我和老婆都會。可能始終柔柔未上小學,沒有『學業成績』這回事。而且我們安排好,一個有工作的話,另一個一定在家湊女,所以柔柔基本上爸媽都很黏。」他還說,柔柔很愛護媽咪,「有一次柔柔見到老婆眼濕濕,以為我做錯事把她媽咪惹哭了,打我手板,還手叉著小腰審犯似的。」那他實質是做了什麼呢?「多事啦。總之她不是不開心,是感動而已。」柔柔學得挺快的,說不定遲些會學媽咪,專打爹D胸口,「我不會覺得驚奇的,她已經學會『傻爹D』前『傻爹D』後的叫我了。小朋友吸收外界的資訊很快,長大得很快,她自己不覺得的,但大人就會覺得很明顯。你看,都三歲多了。唉,說到尾,是我們老了。」說不定小Q也有這個同感,望著小主人由一歲,只懂呆呆地把寵物可吃的巧克力拿在手上,到兩歲,給了她巧克力下一秒就放進口裡,到現在,最喜歡問媽媽拿巧克力餵牠了,「連早前我們在瑞士參觀朱古力工場,柔柔都提住要買朱古力給小Q。現在老婆一定會將朱古力放在最高的廚櫃裡,怕小Q快被女兒搞到癡肥。」是次Bern Trip好像是那邊政府的貴賓指定要encore岑貝兒的手藝?「是啊,託老婆的福,我跟女兒擺明當免費去旅行,哈哈。」孩子未必知道瑞士是什麼,有得玩有得食就高興了,但這個國家可是鍾國棟一直很想找機會再去拜訪一次,因為意義會跟從前普通遊歷不一樣。「宴會後的一天,我們去拜祭了貝兒的爸爸。他是老婆生命中第一個最重要的男人,既是父親也是師父,沒有他,沒有廚神岑貝兒。這才是我第一次跟他『會面』,終於可以親口請他放心把女兒交給我。那晚柔柔很早便累極入睡了,我託老朋友們代為看顧一下,然後跟老婆說,我想去看她成長的地方。這個曾經的家對她的人生影響太大了。她說沒想到重遊舊地時,當年在這個地方造成的傷痕已經好了,還是跟那個多事得執意要替她消毒療傷、被她因痛而掌摑過很多遍的傻佬一起來。我是覺得,沒有比這樣更有意思的補度蜜月了,即使是遲了五年多。」他曾經有為本報撰寫一個旅遊專欄,跟博客同名,叫《一對波鞋走天涯》,當時很受旅行發燒友歡迎,不少讀者來信稱讚作者見解精彩獨特。「這個筆名和有關的經歷帶來過很良好的自我感覺,獨立、自信、灑脫、有點憤世疾俗,這些是我的本性,到今天還是能在我身上看到它們的根,但一對波鞋能代表的,只是那個階段的我。」他刻下偶然仍會發表文章,但博客也因為他的心態身份而轉形,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 《三對拖鞋 Kiss Goodnight,四隻狗掌 By Our Side》。有許多訂閱者都是爸爸級的巴打,交換作為一家之主的煩惱和心得,有些還在情路上跌碰的人大嗌羨慕,還有明顯是女fans問哪裡找到這個級數的好男人... 「癡線啦,好男人這個標籤真是別亂來,我有排未到你們前副總編(他的兄長,鐵筆食神鍾國柱是也)那個隔岸看風雲的層次。要是走過一個真的很漂亮的女生我還是會反射性地多望兩眼,而且我相信我老婆會陪我一起望(笑)。但瀟洒我瀟夠啦,你多給我幾年時間跟女兒玩騎牛牛好過。」

最後八卦一下,稍後會否變四對拖鞋,跟小Q四隻狗掌匹敵呢?

鍾國棟眨了眨眼,聳聳肩,望望各位一臉疑惑的聽眾,沒作回答,但有好幾對眼睛表示,眾人解散時,看到他一直在低頭傻笑。


後記

作為岑貝兒的親妹,以上故事我大概聽過五六成,是另一角度的版本,沒想到今天,會有機會讓六年來的好奇心被完全滿足。不清楚姐夫知不知道,在他倆還沒走在一起以前,家姐毫無要小朋友的打算,還大模斯樣地把爸媽恨抱孫這個重要任務塞給我。結果兩個月前,我不負家姐所託,我的囝囝出世啦,她的女兒可是都做表姐了,再大半年還可以跟弟弟見面了呢。

是的,家姐沒料錯,姐夫是真的很容易穿煲。Hold著訪問稿hold到今天過了三個月,還撞正情人節,我這個妹妹算不錯吧~

記得柔柔滿月的那陣子,眾人上門探望,在大家搶著要抱B的時候,我把家姐拉到一旁問,究竟是什麼改變了想法呢。

【唔... 那時候想不出自己生一個的理由,就像以前不主張結婚一樣... 有時不做一件事的原因可以很多,但其實真的想做的時候,一個便夠。】

以上是家姐的原話,入口味道清清的淡淡的,卻有什麼濃濃的暖暖的長留胸口。儘管這妙極的哲理邏輯內所包含的,不只這一字謎底,但我相信,它為每段感情建造了深厚得而承受考驗的根基

——— 愛。


正文:姚家強、年素山

採訪、資料搜集及提供:副刊全體手足、鍾國棟伉儷太監團

後記:岑海兒












2012年1月20日 星期五

再來一鍋足料的鴛鴦湯底(二)

「柔」BB       文:田凱/鍾思雅

上期《To B or not to B》討論過要不要孩子,有讀者朋友問,是不是筆者們正處於這個左右為難的局面。哈哈,多謝關心,我基本上還在「i do尚未成功,求婚仍須努力」的階段呢。實情是兩個星期前一位小公主的誕生,讓我們所有人都高興不已的同時令到某兄弟又被岳父催生仔了,所以才有這樣一個題目。

宣佈有B三個月好像是他眼睛好了以後沒多久的事,時間上驚喜得大伙兒搞爛gag笑他「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造人都特別起勁」,結果是她少有地紅了臉,他馬上擁著她然後笑罵我們一班頑童「多事」,噯喲真是「多事」得自我感覺非常良好啊~ 不過聽他說她害喜蠻厲害,什麼也吃不下什麼但又要吐,還好到五個月時終於穩定下來,最有趣的是她自己的頂級手藝不合口味,他煮的卻通通照單全收!

現在終於跟小公主碰面了呢~ 人人都問的寶寶輪廓比較像父母親哪一個,我是完全不懂看辨,畢竟還這麼小小的,不就是BB樣;但我很記得圍內友人曾經這樣說過BB的爸爸媽媽:他是她的夢想,她是他的唯一。

柔柔,田凱哥哥不知道妳會否是爸媽的唯一孩子,但說到爸媽刻下最大的夢想,非妳莫屬嚕。


濃縮上一期的觀點,要不要孩子是倆口子的決定,沒有為第三人而生個B這回事。但要是意願有分歧,生不生孩子仍舊是個問題,而答案在於反複溝通和體會對方;最後達成一個怎樣的妥協共識,或許說到尾就是看二人有多相愛。當然,最皆大歡喜不過雙方都喜歡小朋友又贊成有小朋友才成一個家啦。 

出了院一星期的小堂妹到目前為止是個相當安靜的寶寶,最愛媽媽手抱著覺覺豬,偶爾醒來瞇著眼睛望望是誰捉著她小手也是靜靜的,唯一特別是對田凱 —— 更沒面子可給,打個呵欠彷佛表示「你老幾啊?」又睡得甜甜的了;吵的是她老豆,動作溫柔輕手輕腳,眼神卻是活潑得像過度活躍,隔個三五分鐘就「老婆妳睇下,我地個女點點點點點」樂此不疲,難為二嬸得投入他的開心大發現又怕會弄醒懷中的女兒,回頭還跟我們笑他只要對著女兒連飯都用不著吃了。

從前在鍾家我是最小的女孩兒,說不上萬千寵愛,但總有「恃細蝦大」的機會,現在名不正言不順了,難免有點兒地位被消削的感覺,但我不會也不可能呷醋;眼濕濕,只因心頭太滿太滿,而且現在輪到我了,輪到我這個升呢變做堂家姐的來寵疼小堂妹,就像二叔一直對我跟哥哥都不帶偏心的愛護。

柔柔啊,妳要健康快樂的,和爸媽一起將幸福進行到底,一定要一定要!


2012年1月13日 星期五

再來一鍋足料的鴛鴦湯底(一)

戀愛 ‧ 盲       文:田凱/鍾思雅


常常笑謂熱戀中的人總是盲目到一個叫人無話可說的地步,倒頭來自己也不見得被少說。是啊,我自認有時都幾盲,哈哈,但肯定拍馬都追不上他和她。四本周刊八個封面的流言蜚語,出街食個飯都免不了遭受到指指點點...... 為此而發愁的,是我們一班小薯仔,睇到好肉赤;向來豁達的他指指雙眼,笑說眼不見為淨,更讓人猜不透的是她的夫唱婦隨:仲問埋聾耳陳借耳仔添~

兩個月前,我心血來潮的跟這位女士說:「其實以前我覺得妳個人好cool架。唔知愛情係咪真係會改變一個人架呢。」當時,他倆都沒有給我答案,卻又笑我竟然想順勢逼婚簡直瞎透了。昨天,我們跟終於等到了適合的眼角膜、成功進行了移植手術而重見光明的男主角在家裡聚餐。席間由於一道紅燒魚頭太過吸引,以致下巴沾到了芡汁她也完全沒為意。只見他喚她的名字,直接跳過知會她的程序,她頭轉過去他便出手替她拭淨了,嘴裡還說著:「食神枝鐵筆退左休架喇,妳唔駛食到咁氹得佢太開心」。有人打趣道:「咁妳以後都唔駛對佢太好,佢對眼睇得返野架喇。」

她瞥了他一眼:「我幾時有對佢好過~?」

他一臉實事求事狀:「咪係,邊有我對佢咁好啊。」

結果,她一個反手往他的胸口拍打過去,明明瞪著眼但唇角向上翹。至於他,都不知笑得幾開懷。對著這一對長輩,我驟然飄出三個想法:一,我們其他人是吃玻璃大的;二,醫生手術出錯(touchwood!),而她亦奇異地被他傳染到;三,要不然,是輪到我們失明了。

真是.... 未試過被當作瞎子時,不回敬之餘還要覺得這麼樂意歡喜。



昨晚飯後,趁著二嬸幫忙弄湯圓糖水,我向二叔提出了疑問:他看不見的時候,如果二嬸不說話或裝沒事,不是很難知道她真正怎麼了嗎。他搖頭笑嘆:「一個人平時對自己睇到既野太自信喇。唔用眼睛點解就代表察覺唔到?」看不見而已,還能聽得見透氣聲、腳步聲、手勁力度、在做什麼事情中;能摸得到她的手是冷是熱、她脈搏的快慢強弱;能抱著她直接感受她的心跳、肌肉是放鬆抑或崩近;還有她會否也牽拿他的手、會否也擁著他、回應可能是抗拒、僵硬、安心、需要、急切,甚至是她主動親近……

「妳二嬸又好少會有事唔出聲,佢知我睇唔到野啦唔通仲要我估咩。咁如果妳話係因為我地嗌交既,就同睇唔睇到野無關 下左火都唔識撩返佢氹返佢咁就抵死喇。」

這時候男生們不知哪來一齣武術紀錄片,二叔無疑也被他們所謂「男人的浪漫」吸引了過去。我不知道是否聊開了有條癮,見到二嬸完成手上工序又忍不住想要了解:「二嬸啊,其實果陣你地點做到漠視哂果D莫須有既壓力?」原來因為眼睛的看不見,使他本身就會對其他消息來源很警覺,就如起初他對大家的遷就看顧敏感得很,以致難聽的難受的她才得悉,想擋也沒門,他經已消化完畢並得出結論肚餓,初初聽見必然會燥底,但十秒不夠那一肚子的氣已經撐不住,因為簡直無謂到他想不到為什麼要在乎,唯一擔心是她的感受。

「果時望住妳二叔嗌肚餓都已經笑到嬲唔落啦,冇咁好氣唔開心,最多都係驚餵唔飽佢,哈哈。」

若說愛情由一開始便始於盲點,其實每個人生下來都有著這不完美的一塊,不論是說眼睛底部還是性格態度,而裡面很多時是載著個人靈魂很重要的一部份。

也許真愛就是,可以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看不見的一塊,並認識一個完整的自己。

2012年1月9日 星期一

On Being Sane in Insane Papers


才剛呈上了今年的第一份論文,成千上萬的hea蟲已經蠢蠢欲動,好大隻鑊,決定先看最新一集The Good Wife止止癮。在聖誕前的糾結、斷纜、停播幾星期後,當中很多似幻疑真的趣味驟然回昇了。Don't judge by first impressions ———

Main Cast繼續精彩之外,Elsbeth Tascioni這角色很突出,癲婆律師神經質得好混循,貌似符碌王,但心清有料得很啊,真的好有趣!!XDD

且看完成手頭上另外兩份論文後會否有機會開波House Season 8,弟弟特推薦說真正讓他迷上House的感覺回來了。雖然有說Season 7很偏離正軌,但裡面有我掛住的大小Cuddy啊唉。還想搬好這幾年來寫過惡搞過的篇章,以前在論壇貼過便算,現在蠻想放在這裡當是唯一備份;沒打算沉溺過去,偶爾卻的確需要有些物質提醒自己要向前走、要進步,更是要看清自己究竟是真的有所進,還是對啊自己是在動但步踏在原地。曾經的柴娃娃,會是很清涼而暖心的能量飲品。

做野嚕,希望在辯解完how ill-defined the law in insanity is之前自己未insane。好好笑,老友原本在呻她being insane because of being in love,聽完我條題目,竟然唱起 i feel good~

 妳唔順!XDDD


2012年1月2日 星期一

Two Thousand and Twelve


末日臨近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前陣子被研學紫微斗數的同窗捉著勁講勁講勁講...

當世界末日不可能真的指單一日子、生離死別的時間差不了多少還是有先後早晚,
與其得閒越怕就越怕世界走到盡頭的一天,倒不如反過來想,
哈不知道我能否活到那個時候,縱有遺憾,也問心無愧。
宇宙浩瀚,人類渺小如沙,可萬物皆空,唯心命豐盛。
任何末日來臨之前,還是活著;
我只想繼續做自己,做好自己。

2011,從錯誤失策中學到不少,媽媽弟弟老友繼續寵,還得到了數場印象深刻的交淺言深。
感恩。
攤抖過聖誕,是時候再次投入作戰。
今天收到申請失敗的回覆,三秒揼心,唔緊要,再接再厲!
願大家食得落睡得飽天天都笑得開口。
2012,歡迎啊!